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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分享的文章是第一炉香爱情糖衣下的人间真相
葛薇龙有时野心勃勃
有时妄自菲薄
她很虚荣
很蠢
但我们依然爱她
因为她就是另一个我们
第一炉香是张爱玲发表在1943年的成名作
电影第一炉香十月底上映
演员特辑的slogan 是尽一切爱一人
资深张敏看得心里一抖
想起贾宝玉哪句话
要是林妹妹说过这种混账话
我早就和他生分了
要是张爱玲说这种话算啦
艾琳和骨要被拉来做这种假设
但制作方的苦衷不难理解
张爱玲的小说讲的从来都是爱情
糖衣下的人间真相
已经被骂了无数遍
阴暗
刻薄
若投射到大屏幕上
面对更广泛的受众
只怕会让更多人受到冒犯
所以色戒、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都被改成了言情剧
第一炉香也是在节难逃
面对的都是内心汹涌的欲望
第一炉香是张爱玲发表在1943年的成名作
风格已经很张爱玲
紫罗兰总编、鸳鸯蝴蝶派代表人物周瘦鹤说
他的风格很像英国名作家毛姆的作品
而又受了一些红楼梦的影响
张爱玲与毛姆都是不动声色地讲
人性的高手
至于受红楼梦的影响
有其弊端
香港背景书中人张嘴闭嘴浪蹄子没得玷污了好名好姓的水晶心肝玻璃人
熟读红楼梦的读者可能就会出戏
张爱玲自己曾解释
在他心里
香港的方方面面都有点儿旧时代的感觉
写香港故事
就总想到就是小说里哪套语言
他刻意这么设计
但不是很成功
倒是人物心态上也有几分像红楼梦的影子
不是说张爱玲就抄袭了红楼梦
好的小说总是能表现出复杂人类
小说一开始就强调
葛薇龙是一个极普通的上海女孩子
站在一座大宅前
压迫感溢出画面
浓烈的色彩对照更令人眼晕
满山轰轰烈烈开着野杜鹃
那灼灼的红色
一路摧枯拉朽
烧下山坡子去了
杜鹃花外面就是那浓蓝的海
海里泊着白色的大船
倾城之恋里也有这样的浓墨重彩
白流苏炸遗忘过去的香港是这样的
码头上围列着的巨型广告牌
红的、橘红的、粉红的
倒映在绿油油的海水里
一条条一抹抹刺激性的犯冲的色素窜上落下
在水底厮杀得异常热闹
白流苏祥在这夸张的城市里
就是栽个跟头
只怕也比别处痛些
这两个人都是上海女人
面对的都是内心汹涌的欲望
白流苏单枪匹马赴香港要补货
众人虎视眈眈的多金王老五范柳原
葛薇龙来到这座大宅前
是要找有钱的姑姑拉赞助
没落的中产之家无法维持各为龙在香港读书的开销
他想到来求姑姑
但这个姑姑不是好球的
多少年前就跟家里决裂
威龙都没见过他
姑姑是个赤裸裸的现实主义者
使名誉如粪土
宁做富人妾
不做穷人妻
早年嫁给富商做小富商
死后又有各种飞短流长
名声着实不怎么地
人穷志不穷的各家人对她十分不齿
葛薇龙原本也觉得这姑姑是个危险人物
但是他需要钱
姑姑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有钱人
至于姑姑
声名狼藉说不定是谣言
有钱人家总有人羡慕嫉妒恨
这种思路挺眼熟
红楼梦里的尤二姐也这么想
尤二姐一开始也听说过王熙凤的厉害名声
可他不信
当王熙凤贤良淑德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更把小斯的忠告当成仆人
诽谤主人
没有资本
又有所求
那就只能把对方当成好人
这是他们试图控制世界的唯一方式
不然呢
睁大双眼
实事求是
那先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但葛薇龙的一厢情愿很快
玉足姑姑没那么顾及估值情面
一眼看穿他为何er
完全无意捐门槛
为自己这一路的恣意妄为赎罪
相反
姑姑活在自己的小宇宙里
一手挽住了时代的巨轮
在他自己的小天地里
留住了满清末年的赢一空气
关起门来做小型慈禧太后
姑姑的美好生活
全靠极度的利己主义支撑着
骨肉亲情打动不了呱呱
但是葛薇龙也不是完全不值得帮助
他有他的价值
如今
孤孤有了很多很多的钱
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他不拘一格
不分老幼
尽揽天下英才
收做裙下之臣
这时他固然风韵犹存
毕竟上了点年纪
新乡时不能手到擒来旧相识
正在离心离德
他需要有人帮他拴住这些男人徐徐图纸
原本有个丫环弟弟单词大任
没想到弟弟连得胜绩之后
渐渐骄狂不堪再用
姑姑现实
眼下就要一个新人替代
送上门的葛薇龙资质不错
也算是可遇不可求
所以姑姑说她可以出这笔钱
但是葛维龙要住到他家里来
目睹了姑姑和弟弟冲突全过程的葛薇龙
明知姑姑打得什么鬼主意
但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姑姑所有要求
他认为姑姑会被面子居住
只要自己行得正
立得正
不怕姑姑不以礼相待
以礼相待
这四个字也很眼熟
尤二姐也曾说
我只以礼待他
他敢怎么样
都以为自己能吞下诱饵不上钩
却不想想姑姑也好
王熙凤也罢
若是能背理次居住
怎么还能有这番作为
江湖破测
风高浪险
随便一个小浪花就能将这所谓的理掀翻
至于威龙
他的对手还不止是一个姑姑
还有眼前一整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原本被欲望牵引到此地的他
哪来的信心
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并不觉得葛维龙真有这个信心
他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假装以为能够火中取栗
刀口甜血江
老江湖玩弄于股掌之中
事实上
他并没有太坚定的原则
只要遇到一点打击
就会兵败如山倒
我爱你
关你什么事
千怪万怪怪不到你身上
葛薇龙的职场初体验是愉快的
华服美食
他从未见过的各种世面
他的业绩也还行
很快就吸引了还算不错的男同学
姑姑让她把男孩子请到家里来
使劲浑身解数
眼疾手快的接管过去
这一单就算完成
但威龙毕竟是年轻女孩儿
无法把情感彻底职业化
小小的失落是有的
就在这时
他发现一个完全不被姑姑诱惑的男人
乔琪乔
电影里这个角色是彭于晏演的
和马思纯演葛薇龙一样饱受诟病
彭月太健康了
Er 桥七桥并不
向来病美人说的都是女人
但张爱玲的一支巨笔却写活了一个有着病态美的男子
这乔琪乔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和石膏像一般
在那黑压压的眉毛与睫毛底下
眼睛像风吹过的早稻田
时而露出稻子下的水的青光一闪
又暗了下去了
如果说苍白
多少医疗
他是个混血儿
他的精神也是病态的轻狂、颓废、全无心肝
所以巧舌如簧
打定主意要吃软饭
也不妨碍他到处拈花惹草
唯一的优点也许是真实
这真实可能是他懒得说谎
他没有道德底线
也不被道德束缚
为所欲为
百无禁忌
姑姑都拿他没办法
在正常环境下
威龙也许明白
这些都不会给自己带来幸福
但是在一个本来就很变态的环境里
它很容易被更变态的人征服
他知道乔琪乔是浪子
他不在乎他
甚至不在乎他是不是爱自己
他爱他
固然是因为他的魅力
也是因为他不爱自己
也许乔琪乔根据过去的经验
早已发现了这个秘密
可以征服不可理喻的妇人心
何广志说
他总是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
张爱玲笔下的葛薇龙也是如此
这是自卑吗
恰恰相反
这是一种狂妄的征服欲
他要攀登最不可企及的巅峰
所谓允许对方不爱自己
不过是退一步近两步的迂回
所以
在某个时刻
当威龙以为巧巧爱上他时
他是那么快乐
但23 岁的张爱玲早就看透了一切
马上让韦龙见识到人间真相
让他亲眼目睹才和自己亲热吧的乔琪乔和丫鬟尼尔韦在一起
按说到了这一步
威龙总可以死心了吧
看上去也是
他决定回上海
切断和香港的一切
但威龙心里也并不是不犹豫
他来了
他看见了
他享受了
他爱过了
如何还能回去
结婚生子
过平淡一生
然后就到了那个关键时刻
想挽回的
乔琪乔开车跟着他
他原本不想睬他
但他那边也无话
只是把一只手臂横搁在轮盘上人就伏在轮盘上
一动也不动
威龙剪啦
心里一千一千的痛着
当浪子露出孩童的姿态是最为致命的
激起了威龙包含母性的爱意
那一刻
她决定嫁给他
即便此后是万丈深渊
他也要跳下去
小说的结尾
威龙和乔琪乔结了婚
斯图鞋和乔琪乔的父亲都送了厚礼
为啥送大家心里都有数
书里说
他从此就算是卖给了姑姑和乔琪乔
不是帮姑姑弄人
就是邦乔琪乔弄钱
他的将来可以预见会更惨
乔琪乔原本对这婚姻是迟疑的
姑姑对他说
你找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儿
哪里会像薇龙这么好说话
你要钱的目的原是玩儿
玩儿的不痛快
要钱做什么
等她不能挣钱养家了
你尽可以离婚
乔琪乔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威龙最亲近的两个人合计好了
要把它嚼的骨头也不剩
威龙是一个不完美受害者
他是睁着眼睛进火坑的
一次次
命运在关键时刻对他作出提示
从头到尾不放过向他展示真相的机会
他却总能找出理由
自说自话的把世界想象成理想状态
就像乔琪乔所言
你不需要我骗你
你自己会哄自己
欲令智昏
用在威龙身上不算过分
但同时
我们又无法苛责他
首先因为他只欺骗自己
不欺骗别人
他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怨恨姑姑和乔琪乔
愿他们将自己带入深渊
却始终遵循自己的良心
他对乔乔说
我爱你
关你什么事儿
千怪万怪怪不到你身上
一人做事一人当
也算豪迈
其次
我们之所以如此了解他
正是因为自己有着许多葛薇龙附体的时刻
面对搞不定的人
我们会想像对方是个好人
或者我们有办法把对方变成好人
当想要的东西出现在面前
我们会有1 00种办法告诉自己
他没有那么危险
多少次
我们和葛维龙一样
大脑里一半是海水
一半是火焰
我们知道这世界是怎么回事儿
却被欲望驱遣着
左冲右突
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
这个普普通通的葛薇龙
有时野心勃勃
有时妄自菲薄
她很虚荣
很蠢
但我们依然爱她
因为她就是另一个我们
他的新路
我们也曾走过
